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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州学记 北宋 · 张商英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三二
江西徐孺子以来,人物班班,虽五代乱离、干戈扰攘间,犹有宋齐丘、徐铉辈名动中原,隐居敌国。
本朝文物全盛,则有若晏元献、欧阳文忠公、王文公灿然特起,为一代工。
盖其江山藏蓄之美,衣冠流寓之日久,是以嵓穴之晦,朝廷之隐,布衣之未偶,青紫之未贵,济济峨峨,摩肩并兴。
方州庠序,如鲁泮宫,如蜀石室,重楹列厦,修廊大庑。
先生横经升堂,弟子以次传授,圆冠知天,方屦知地,弦诵之声,洋洋盈耳。
元祐五六年间,向公宗旦知州事李公茂直、黄公隐领漕运,相继进谒于文宣王,顾瞻黉舍摧弊卑陋,几榻器用不具,笾豆不严,异乎其所闻,乃议库金营缮。
会某至自河朔,即其议而加斥。
既宫成,教授诸生三百人以请曰:「计司不急于金谷,而急于教化,甚盛事也。
公其记本末,以永洪人无穷之观」。
某惟仲尼之道,如天不可赞其高,如地不可赞其厚,如阴阳不可赞其神,老儒先生未有能知夫子者,某浅陋,又何足以知之?
虽然,昔者切闻之:尊仲尼者莫如庄周,小仲尼者莫如孔安国
周之言横深放肆,至精极于无形,至大极于不可围,虽古有天后、力牧、天老之圣,皋陶、益稷、伊尹之贤,曾不足以崖略其谈端。
及乎语道之妙,寓之于黄帝、孔子。
孔安国方且区区曰《三坟》言大道,五帝言常道,先君言讨论典坟,断自唐虞。
遂使学者谓孔子删去《三坟》,无取大道。
呜呼,孔子修六经,垂世立教,《书》始二《典》,犹《春秋》始隐公也。
隐于之前,周法犹存;
隐公之后,则荡然无法矣,此所以始于隐公也。
尧之为君,舜之为臣,后之君臣,虽有作者,弗可及也。
此《书》所以始于尧舜
今三皇之书,不传于世,而三皇之言,往往可见。
庄周之谈夫子,必与黄帝若是共班,则周者真知夫子哉!
后世议周者,排斥周为诡辞,而索吾夫子于形器度数之内,其小吾夫子,未有若是之甚也。
今某与二三公既兴庠序而尊夫子矣,夫子之道,其道见庄周之书,而其理隐于六经。
十四州之士子因吾之言试尝讲之,及予之至也,视前所谓徐、宋诸公,犹有进焉耳,予将抵掌而笑,知子之果不予欺也(《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二七。)
于:疑当作「公」。
孟忠厚建炎元年十二月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二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一
忠厚才气平常,无闻士路。
况论思之官,天子所藉以补朝廷之阙失,非重德宿望、有功在人,岂可轻以除授?
今葭莩姻亲无故得之,孰不解体?
珏言忠厚邢焕皆为戚里,陛下因臣僚论列,易廉察之秩,而释忠厚不问。
臣尝究观历世之君眷私后家以挠法者,比比皆是,未有能隆恩于诸母之党而行法于中宫之家如陛下者。
然臣窃谓宪度者,祖宗所以维持天下,列圣奉之而不敢违者。
陛下欲承隆祐太后之意而拂于祖宗之法,臣恐非所以为孝也。
忠厚均以外戚而被超擢,均以文资而得法从。
今一则易为廉察,一则尚仍旧授,岂惟焕之不服,天下闻之,亦必怅然不平,臣恐非所以为公也。
盖汉以禄莽、阎、梁乱天下,唐以武、韦、杨氏挠王政,故祖宗深监于此,未有后之侄而为法从者。
韩琦之子嘉彦,本文资也,神祖既令尚主,则授以右列,况肯与之法从乎?
论者如以高遵惠权侍郎向宗旦尝历卿士,则有说矣。
遵惠、宗旦之世业,则高琼、向敏中将相之家,而遵惠、宗旦又宣仁钦圣之疏属也。
论其资历,则遵惠、宗旦皆登进士第,乃其后来自以材奋,非缘二后之恩宠也。
忠厚乌得援以创例哉?
向宗旦唐义问各特冲替诏元丰六年正月辛丑 北宋 · 宋神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一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三二
京西路转运使向宗旦、权判官唐义问不能经营财利,每有费用,悉干朝廷,职事不修,各特冲替。
照碧堂记1101年12月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八、《鸡肋集》卷二九、《皇朝文鉴》卷八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八、《文章正宗》续集卷一三、《文章辨体汇选》卷五七○、《四续古文奇赏》卷二五、《八代文钞》第三七册、《古今游名山记》卷六、《名山胜概记》卷三三、《销夏部》卷四、康熙《商丘县志》卷一四、雍正《河南通志》卷七九、《曹南文献录》卷六一 创作地点:山西省运城市永济市
去都而东,顺流千里,皆麻平野,无山林登览之胜。
然放舟通津门,不再宿,至于宋,其城郭阛闬,人民之庶,百货旁午,以视他州,则浩穰亦都也。
而道都来者则固已旷然见其为宽閒之土而乐之。
岂特人情倦觌于其所已餍,而欣得于其所未足,将朝夕从事于尘埃车马之间,日昃而食,夜分而息,若有驱之急,不得纵而与之偕者?
故虽平时意有所乐,而不暇思。
及其脱然去之也,亦不必山林远绝之地,要小休而暂适,则人意物境本暇而不遽。
盖向之所乐而不暇思者,不与之期,一朝而自复,其理固然。
此照碧堂之所以为胜也。
宋为本朝始基之地,自景德三年,诏即府为南都,而双门直别宫,故经衢之左为留守廨,面城背市,前无所达,而后与民语接。
城南有湖五里,前此,作堂城上以临之,岁久且圮。
而今龙图阁学士南丰曾公之以待制留守也,始新而大之,盖成于元祐六年九月癸卯
横七楹,深五丈,高可建旄,自东诸侯之宅无若此尤者。
先是,南都岁赐官僚宾客费为钱七千缗。
公奉己约,亦不以是侈厨传,故能有馀积以营斯堂,屹然如跳出堞上,而民不知,可以放怀高蹈,寓目而皆适。
其南汴渠,起魏迄楚,长堤迤靡,帆樯隐见,隋帝之所以流连忘返也。
其西商丘祠,陶唐氏以为火正曰阏伯者之所以有功而食其墟也。
其东双庙,唐张巡、许远捍城以死,而南霁云之所以驰乞救于贺兰之涂也。
而独梁故苑,复道属之,平台三十里者,名在而迹莫寻。
虽隋之彊,亦其所穿渠在耳。
岂汰靡者易熄,而勋名忠义则愈远而弥存,不可诬哉?
初,补之校理淮南,从公宴湖上。
后谪官于宋,登堂必慨然怀公
拊槛极目,天垂野尽,意若遐骛太空者。
花明草薰,百物媚妩,湖光瀰漫,飞射堂栋。
长夏畏日,坐见风雨自堤而来,水波纷纭,柳摇而靡,鸥鸟尽舞,客顾而嬉,翛然不能去。
盖不独道都来者以为胜,虽餍于吴楚登览之乐者,度淮而北,则不复有,至此亦踌躇相羊而喜矣。
夫人之感于物者同,而所以感者异。
斯须之顷为之易意,乐未已也,哀又从之。
故景公美齐,而随以雪涕。
《传》亦曰:「登高远望,使人心悴」。
然昔之豪杰愤悱忧世之士,或出于此。
羊祜太息岘山之巅,固可人,其志有在,未可但言哀乐之复也。
公与补之俱起废,而公为太史氏,补之亦备史官
间相与语斯堂,属补之记之。
已而,公再守南都补之守河中,书来及焉。
补之尝论昔人所馆,有一日必葺,去之如始至者,有不扫一室者。
夫一日必葺,以为不苟于其细,则将推之矣。
扫一室,以为有志于其大,则不可必卒之。
其成功有命,则婼与蕃之贤,于此乎未辩。
乃公之意则曰:「吾何有于是?
从吾所好而已矣」!
二累之上也。
公名肇,字子开文学德行、事君行己,为后来矜式。
其出处在古人中,其欲有为在天下后世。
其卷而施之一邦,不以自少,而以自得,又乐与人同者。
如此堂,不足道也。
建中靖国元年十二月戊戌记。
朝请大夫致仕晁公墓志铭崇宁元年十月1102年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四五、《鸡肋集》卷六七、咸丰《济宁直隶州志》卷五 创作地点:山东省济宁市金乡县
公讳端仁,字尧民,世家开封,后徙钜野
工部侍郎讳迪之曾孙,赠吏部尚书讳宗简之孙,而赠左银青光禄大夫讳仲参之子也。
母公孙氏,济南郡太君
公儿童知学问如成人,通《易》、《春秋》,洞达世务,尤妙于词赋,晔然为山东进士
再从乡书皆举首,声动京师
翰林学士滕甫、知制诰邵必见其试文而惊。
英宗谅阴罢临轩,遂由别试第二擢甲科。
而公文实第一,以宋涣知名太学而跻焉,场屋汹汹为不平。
初调常州司理参军,听决明甚。
尝以事请逮宜兴豪,守王说,长者,吏盖豪状,白:「即讯」。
公闻,走诣,告所以逮者,吏犹白:「檄已去」。
公怒叱吏曰:「檄固守出,守改檄不可耶」?
卒逮之,由是知公。
前守陈襄大兴学,为东南冠,至是,公以掾兼廪食事,而士从公讲授,常数百人。
丁银青忧。
银青精吏道,恤民隐。
通判舒州,上书言马当山罗刹石之险,请凿秋口浦、枞阳渠以避之,报可而没。
公护丧浮江,会王荆公金陵,遽往请铭。
荆公一见而知之。
荆公尝佐舒,其事盖昔所欲兴而不果者也,为作铭特详,银青因益显。
免丧,调寿光县主簿
清献赵公抃未入境,即以学官荐之,时熙宁四年也。
初,遣使察访诸路,而京东以命邓润甫、吕升卿
两人素非知公,亦首辟之。
既见,乃知出荆公意也。
然公详重,论数不合,故已事不迁。
久之,以定陶丞为兵部主簿,改著作佐郎,充河北籴便司勾当公事,迁秘书丞
初修官制,预讨论者皆一时文学士,而公在选中。
尚书右丞黄公履御史中丞,又以御史荐公。
既召对,而宰相王岐公以姻嫌罢之,然公资抗直喜事,人亦畏其在言责者。
会再遣使高丽,议以公为书状官
往见岐公,未及语,岐公曰:「岂以母老惮海行乎?
还朝为馆职,有故事矣」。
公曰:「非为是也,顾事有细而系国体者。
丰稷尝以此官往矣,高丽使者欲令庭谒,不肯,使者虽降揖,而竟不客之。
犹选人也,今用朝臣往见其国主,固客也,而其使者欲不客之,可乎?
愿蕝此仪,即往」。
岐公难之而止。
太仆丞
济南忧,免丧,充广济河辇运
而局在钜野,日从亲旧宴语,殚其俸,为食饮费。
广济输谷羡,应赏,不自列。
提举河北便籴粮草,计办如广济时。
又改提举江淮铸钱事,以远丐罢。
得知沂州,治尚安静。
前此,民或不知吾守谁何,而公治近民,至耕夫牧儿皆能言吾守晁公,或图其像藏之。
考课以最闻,召对便殿,哲宗迎语曰:「是尝与吕大防河北事者耶」?
公徐对曰:「臣尝任河北便籴,尚书省以白劄子改钞法,此臣职事,且干边计,故尝论列而止,非与大防争也」。
因复从容论时事得失,哲宗皆嘉纳。
复以为提举河北常平等事。
代还,执政曰:「积粟充,然不按吏,何也」?
公对以「职在农役,不敢以是为先」,执政不悦。
乃知寿州,又改知曹州
考课复第一。
上以彰信节度即位,吏民争言,吾军上龙潜地,皆求贡,觊非常恩,以是动公。
公曰:「吾以守臣恩任子,非常矣,公等自为之」。
乃独以上在邸时谕戒吏民之语刻石上之,诏改兴仁军焉。
故人子得疾京师,殆,语仆曰:「以我之曹南晁守」。
及境而死。
吏白:「应视尸」。
公不许,而为治丧,还其家。
召为金部郎中,会常计,句隐伏,出馀赢,号称职,而论事正色,数不屈其长。
适有江淮使者来,见之愕然,私谓曰:「郎中启事尚书乃尔耶」?
公曰:「人复有憃如我者乎」?
即上章求去。
主客郎中,而公又不愿留,乃知徐州,改襄州蔡州,皆未行。
执政有不合而罢者,宰相疑其异己,故数徙公,而公故倦游,对客时诵渊明《归去来词》,浩然无意于世矣。
俄乞致仕,得请。
而公亦感疾,以崇宁元年七月丁亥终于家,年六十有八。
其年十月辛酉葬于济州任城县鱼山
佐著作,九迁为朝请大夫,勋柱国,服五品。
娶叶氏,钱唐县,前卒。
五子:损之,兖州龚丘县主簿
泰之单州城武县主簿
谦之,太庙斋郎
其第二子临之、第四子涣之蚤卒。
涣之幼奇警,公痛伤之。
一女,适单州单父主簿李公济
孙男八人:公美、公善、公序、公瑾、公仪、公琬、公惠、公琰。
孙女四人:长适曹南董䅅,次适同郡李相如,次适富春尚贤,幼在室。
公事亲孝,岂弟,老于文学,以纠宗睦族为志。
不设机械,而喜导人于善,人亦多爱之。
其亡,乡党皆为之流涕焉。
有《易论》十卷,文集十卷。
而于《易》尤致志,其「七日来复」、「八月有凶」,义特妙,词多不载。
初公少日,与今尚书右丞范公纯礼俱学许昌,又与故门下侍郎李公清臣相从毗陵,皆厚善。
范公与其善论事,李公尝谓其不愧屋漏者。
两公同时秉政,而公为郎,终不倚以进,岂非贤哉?
江南黄庭坚有美名,尤厚公,其诗曰:「慇勤均骨肉,四海一尧民」。
黄亦不妄与人者也。
铭曰:
楚人有言:「何方圆之能周?
孰异道而相安」?
盖不齐者物之情,而齐之实难。
士有志业,所蕲者时。
岂无其时?
从古异施。
往追吾亡,歧又有歧。
舍旃勿从,则又后之。
公逢世治,童冠有闻。
欲任士责,以其一身。
譬彼大木,工师既求,斲而小之,则惟匠尤。
中和之行,果达之才,济以其学,文词孔偕。
召而罢之,时则有命,去彼取此,惟恬不竞。
惟恬不竞,能乐若此,不施其邦,亦施其里。
彼污得志,惟厚尔颜;
我忱不怍,有鱼彼山。
兵部郎中杜常光禄少卿祠部郎中向宗旦兵部郎中太常丞贾易祠部郎中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八五、《彭城集》卷一九
六曹九寺,所以挈提纲目,釐举庶务,朝廷资以为治者也。
属郎卿贰,是为妙选,有以久次增叙,或繇良材初试,吾所简阅,未尝轻付。
风格干济,陈力维旧;
宗旦枢机周密,应务敏达;
儒学修明,士论称述。
此其在官皆有休誉,进而用之,吾何爱焉?
武部掌兵伍之符籍,祠曹主中外之祀事,光禄之任,尤为繁夥,非若汉代谨门户之禁而已。
其惟恪恭勤勚,可以称职,汝其勉之。
秘阁徐公墓志铭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攻愧集》卷一○八
庆元二年有旨,「朝散大夫徐梦莘除直秘阁」,盖异恩也。
始,公生于靖康之初元岁在丙午是冬金人再犯阙,海内云扰。
建炎二年寇躏江右,叛将大盗蜂起。
公之生才四年,母氏襁负,走陂头刘氏家,仅免于难。
公既省事,自念生长兵间,欲得尽见事之始末,宦游四方,收罗野史及他文书多至二百馀家,为编年之体,会稡成书,传闻异辞者,又从而订正之,号《三朝北盟集编》。
政和七年海上之盟,迄逆亮之毙,上下四十五载间,具列事实、制敕、诏诰、国书、奏疏、记序、碑志之文,有正史所不及载者,搜掇无遗,成二百五十卷。
又有《纲目》一册,并藏于家。
至是史官方修《高宗皇帝实录》,修撰杨公辅率同寮十人奏,乞取公所编之书,仍下临江军给笔札抄录以进。
十一月史官又奏其书有补于史笔为多,仍荐公之贤,大略云:「廉静乐道,好学不衰」。
故有是命。
又奏所编书目内有百馀家馆所未备,复命录其全书。
诸公欲相挽一出,与同笔削,有谕公者,答曰:「此书本不为进身计」。
力辞之。
后又得未见之书,再编集,补三帙。
所居辟一堂,取词命褒语扁曰「儒荣」,以侈上赐。
枢密刘公德秀为之记,待制杨公万里为之铭。
少傅周公必大、端明洪公迈而下赋诗者数百篇,远迩流传,而公之名愈显矣。
公字商老清江县人
曾祖用和,祖士稳,俱不仕。
父世亨,累赠通议大夫
母杨氏,赠硕人
公俊敏笃学,至忘饥渴寒暑。
读书过眼辄不忘,通贯经史百家,尤熟晋宋南北五代时事。
自熙、丰、元祐以来名公奏议及出处大致,无不该综。
作文皆有根据,用事精确。
绍兴二十四年进士科,授左迪功郎洪州新建县,以外艰不赴。
郁林州司户参军,到官未几,又以母忧而归。
后为江陵府司户,任满,关升左从政郎
乾道四年,外移南安军教授
以举主改宣教郎、知潭州湘阴县
次授广南西路转运司主管文字赐绯衣银鱼。
诸司辟知宾州,到郡遭罢,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华州云台观
绍熙元年,授荆湖北路安抚司参议官
庆元初,引亲嫌径归,再奉冲佑祠,引年致仕。
六年,赐紫衣金鱼。
仕宦几五十年,閒居之日为多。
南安官舍素在城外,请迁入,以附校官
建云汉阁以奉御书,立濂溪二程先生祠于左,刘元城、张横浦先生于右,自为之记。
参政龚公茂良时帅江西,读而善之,以讲筵官荐。
湘阴并湖,少田多盗。
帅括盗耕湖田者悉输租,号增耕税,他邑或移别赋应命。
公恐重困吾民,谓邑无新田,税无从出。
帅盛怒,移湘潭丞,仍窘摭邑事。
无可疵瑕者,卒免于行,更加焉。
增葺学宫,严设祠像,祭器书籍,以次而举,选士主之,湘阴于是始兴于学矣。
朝廷议更二广盐法,遣浙西安抚司干官胡廷直衔命与二漕臣集议境上,西漕王公正己以公审知利害,邀至苍梧会所。
公谓:「二广事体不同。
使者徒见东路郡多濒江,可通客贩,固已非是。
若西路多山,郡近江者少,道阻运艰,客贩不通,价必腾踊,郡计不给,重为民害。
郡有兵吏可役,民不告劳。
若止循官般旧法,初无抑配等弊,公私俱便,可以经久」。
众不能夺,胡亦是之,议定而去。
将入奏,为主议者所榜,畏罪希进,尽变其说。
擢为东路提举,旋升西漕。
侍郎詹公仪之出镇桂林,共行客贩之策,虑公或以宾州奏事,必撼成说,武宪熊飞素不快于公,二人从而惎之。
熊上悔举之章,公遂罢。
不三年,二广之害果如公言,民食贵盐,富商至破产丧生。
胡忧惧至死,詹亦得罪,复行旧制,至今便之。
周益公当轴,谓公前谩未直,公答以「事久自明,不待辨也」。
归而悼亡,连丧子女,宦情愈泊然矣。
杨诚斋挽使造朝,荐进甚力。
庙堂将处内郡,止求议幕
荆帅枢使王公蔺移镇长沙,以公可任帅事,申省委公。
经时而侍郎袁公枢始来,知公止请上幕俸给,尽以三月帅俸归之。
又力辞,尤叹其廉。
既而从母之子侍郎彭公龟年为帅,公去替止半年,法不用避,公乞祠以去。
彭公饯以诗云:「法许公不许,法不如公严」。
年虽已高,手不释卷。
有《读书记忘》、《集医录》、《集仙后录》各三册、《会录》四册,皆以「儒荣」冠其目。
家有万书阁,签帙甚整。
能视细字,如年少时。
事亲尽孝,祭器封鐍惟谨。
有《家记》一编,载时祀礼式。
又揭「百不忧堂」,以志义方之效。
阁前乱石森立,石间多红薇花,若张锦然,号「紫薇洞天」。
胜日深衣坐阁下,二鹤翔舞于前,殆神仙中人也。
弟妹四人,弟得之亦休官而归。
时节聚会,子孙甥婿罗拜为寿,竟觞卜夜无倦色。
从母昆弟七人,时置酒款集。
济川楫、黄仲礼琮、彭子寿而下俱效之。
开禧元年,亲党为八十之庆,宴笑数日,乃罢。
中婴小疾,精明如故,犹能课诸孙诵习。
三年八月,浴出,瞑目危坐而化,二十有一日也。
丰城鄢氏,先公二十一年卒,封赠至宜人
五男子:简,从事郎、新邵州新化县
范,迪功郎、新袁州司理参军
簬,业进士
次子符,幼子节,皆蚤殁。
二女:长适免解进士曾三异,次适进士邹埘,亦前卒。
孙男十人:长峰,亡矣,次峣、次金酉,荐于乡,崧、峨、訔、崇、嶷、嶬、𡷫。
一女,适乡贡进士向公美
曾孙二人:郯,郁。
二女尚幼。
诸孤以嘉定元年十一月庚申奉公之柩葬于县之修德乡古牛冈之原。
始钥屏居四明,得子寿书,俾为儒荣堂赋诗。
时虽抱疴,为作古风寄之。
已而子寿与公俱以书来谢。
比闻子寿之讣,固已不堪云亡之痛,而公亦下世矣。
公既葬之二年,简以赴调来见,谓前诗恨未见《北盟》全书,尽录以见遗。
又出其季父致政所作行状求铭。
致政尝著《左氏国纪》,中书舍人陈公傅良为之序,盖深于经者,书事尤覈。
敬掇其状而为之铭。
铭曰:
靖康兵祸,古所未有。
凡曰臣子,痛心疾首。
公生初元,以及己酉
犬羊长驱,荐食江右。
幼而得全,实赖襁负。
少长读书,志已不苟。
宦游四方,咨访寻究。
网罗旧闻,编不停手。
二百馀家,笔下辐凑。
系日系年,别记谁某。
有制有书,有疏有奏。
众说杂然,考證是否。
名闻于朝,六丁下取。
蓬莱汉阁,宠数加厚。
儒荣名堂,足以不朽。
才不尽用,仕多不偶。
身退名尊,二疏俱寿。
奄然仙去,何憾何咎。
有子克孝,庆流在后。
铭以发之,尚照林薮。
孟忠厚不可直秘阁建炎元年十二月 宋 · 刘珏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九、《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一、《中兴两朝圣政》卷二
忠厚邢焕皆为戚里,陛下因臣僚论列,易廉察之秩,而释忠厚不问。
臣尝究观历世之君眷私后家以挠法者,比比皆是,未有能隆恩于诸母之党,而行法于中宫之家如陛下者。
然臣窃谓宪度者,祖宗所以维持天下,列圣奉之而不敢违者。
陛下欲承隆祐太后之意而拂于祖宗之法,臣恐非所以为孝也。
忠厚均以外戚而被超擢,均以文资而得法从,今一则易为廉察,一则尚仍旧授,岂惟焕之不服,天下闻之亦必怅然不平。
臣恐非所以为公也。
盖汉以禄莽、阎、梁乱天下,唐以武、韦、杨氏挠王政,故祖宗深监于此,未有后之侄而为法从者。
韩琦之子嘉彦本文资也,神祖既令尚主,则授以右列,况肯与之法从乎!
论者如以高遵惠权侍郎向宗旦尝历卿士,则有说矣。
遵惠、宗旦之世业,则高琼、向敏中将相之家,而遵惠、宗旦又宣仁钦圣之疏属也。
论其资历,则遵惠、宗旦皆登进士第,乃其后来自以材奋,非缘二后之恩宠也。
忠厚乌得援以创例哉!